“聽說你們找我，人抓著了？”沈方靈翠綠的眼珠子在張明遠身上滾過一圈，又回到楚陽臉上。

“你在這裏裝什麽無辜？”楚陽質問：“你只能在國內待三個月。”

“只是因為手續上有點兒問題，晚上有空嗎？”沈方靈轉了轉脖子，發出啪啪的聲音。

“奉陪。”

一行人在說話的時候，老民警從裏面出來，敲了敲小民警的肩膀：“下午會議資料你去準備一下，我老了，眼花看不清字了，這裏我幫你看著。”

小民警點頭，一路小跑進去。

老民警雙手撐在桌子上，看戴手銬的張明遠，又瞅著沈方靈，然後鍛煉了一下自己的擡頭紋。

沈方靈走了以後，尹向東說：“晚上我跟你一起。”

“那個娃娃，是個外國人哩！”老民警攤開桌子上的一摞文件：“這個小孩兒小的時候，我還見過。”

“生的是真漂亮。”

老民警拿被子指了指尹向東：“你這個娃娃也沒認出我來？”

尹向東歪頭：“咱們見過？”

“嘿！你忘了，趴在我肩頭哭了一宿！”老民警眼睛微微濕潤，“那個叫尹季的小孩，是你弟弟吧。”

尹向東忽然有了印象，好像當時是處理那件事的民警。

“謝謝您還記得，過去這麽久了。”尹向東忽然問：“那剛才的外國人您也見過？”

也就是說沈方靈幾年前回過一次國。

“記得，那時候路過警局門口，因為長得實在是好看，就多看了幾眼。一轉眼都長這麽大了，外國人不是吃激素的吧，怎麽看著比你還老成。”老民警慢吞吞喝了口茶：“戴手銬這個交給我，我有辦法讓他說實話。”

楚陽和尹向東謝過民警，就又回了醫院。

裏面公司的人也已經到了。

任樂祁和顧哲在趙梟澤的病房裏面。

旁邊是為沈渺準備的，但是沈渺還在手術室裏沒出來。

紅色的“手術進行中”讓楚陽心裏實在是不舒服，也索性進了病房。

尹向東靠在門框上，他記得趙梟澤身體很好，上一次他住院還是因為陪著自己去選工作室的建材。

任樂祁和顧哲在和趙梟澤商量，沈渺怎麽辦。

趙梟澤情緒一直不是很穩定，任樂祁叫他幾次，才勉強回應。

顧哲抱著胳膊：“沈方靈來者不善，這次準備下大力氣挖走公司幾號人，還搞垮一個。”

“我得陪著他。”趙梟澤不理會顧哲說了什麽，還是自己念念叨叨。

趙梟澤醒過來就找沈渺的手機，看到上面的留言。

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。

就抱著手機哭。

任樂祁根本沒辦法和他溝通，拉著顧哲去隔壁看顧庭。

楚陽才走過去：“沈渺舍不得死。”

趙梟澤擡眼。

“他還沒折磨夠你。”

尹向東坐下：“沈渺三年前見過沈方靈？”

趙梟澤回憶：“有那麽一次，也就那一次，不知道為什麽沈渺的父母匆匆帶著沈方靈回國，就呆了三天。”

“那個時候我工作忙，沈渺剛起步，加上你那邊又出了事，我也沒見他們，只是知道他們回來了。怎麽了？”

尹向東搖頭：“沒事。”

“嘟”隔壁手術室燈滅了，沈渺被推出來。

趙梟澤連滾帶爬從床上直接跑到外面去看，扶著移動的白床，跟著進了病房。

一聲撂下句話：“沒死呢。”

趙梟澤又是放聲大哭。

兩個人在一間病房，趙梟澤執拗的把床拼在一起，一定要挨著沈渺躺著。

楚陽和尹向東也不好再打擾，兩人退出去。

想著胡天兒還沒消息呢。

顧庭因為過度驚嚇和貧血，已經在隔輸液到現在還沒醒。

楚陽有點頭疼，靠在醫院走廊的瓷磚墻上，再擡起頭來，尹向東用自己的額頭抵著他。

“這麽多人，你幹嘛？”

“你說我‘幹’嘛，逗你的，別太有壓力，其實有一點我之前沒想通，現在倒是有點眉目。”

“什麽事。”

“尹季三年前的那場車禍。”

——

晚上，楚陽如約到了沈方靈約定的地點。

高逼格餐廳。

沈方靈早到了一會兒，穿的十分正經。

“這麽講究，讓你破費了。”

楚陽坐下，沈方靈才開始點餐

“怎麽樣，心情有沒有好點。”

楚陽笑了：“為什麽你會覺得我心情不好？”

“顯而易見。”沈方靈往前湊了湊：“不過吃完之後，相信我，你會變得很開心，像我一樣開心。”

“你這次是瞞著你父母回來的吧。”

沈方靈停下動作：“你管到我家裏來了？你想和我組成新的家庭嗎？”

“你對目前的家庭感到不滿意？”

“有一點，畢竟糟心的哥哥，加上不靠譜的父母，換了誰都會有點不開心，但是這都已經過去了。”

菜品被一道道端上來，冒著熱氣。

“可是，沈渺沒死，現在已經醒過來了。”

沈方靈冷笑一聲：“那又怎麽樣。”

“讓他重新獲得繼承權也沒關系嗎？”

沈方靈的臉直接僵住了，原本還在閃光的綠眼睛也變得黯淡：“你什麽意思。”

“我已經通知沈渺的父母，他們已經坐飛機過來了，對於沈家的財產，或許你可以放棄幻想。”

“閉嘴！”沈方靈拳頭敲在桌面上，周圍就餐的人紛紛報以奇怪的眼神，餐廳侍者也走過來小聲提醒，沈方靈勉強安奈下去。

“楚先生，我請你來是吃飯的不是聊天，請尊重我。”

楚陽身體向後一仰：“但是中國，吃飯不聊天也是很不尊重對方的表現，所以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，這次你怕是要一直待在國內了。”

說話間，尹向東帶著幾個便衣民警直接從餐廳進來，把沈方靈按在桌子上。

“警察同志，最好再把餐桌上的飯菜檢查一下，我懷疑有毒|品。”楚陽建議，尹向東直接過來摟住楚陽問：“你沒事吧？”

“好的很，畢竟沈先生是個文化人。”

然後拿著桌上的酒瓶猛然給沈方靈開瓢，紅著眼睛罵：“畜生！”，還想再來一腳，被制止住：“請您保持冷靜，我們會公正執法，最後還您公道。”

“你們憑什麽抓我！這是非法扣押！”沈方靈被按得死死的，但是被幾個身材壯碩的刑警制住：“你涉嫌三年前的交通肇事致人死亡，故意殺人，走一趟！”

沈方靈臉色一白，沒說話，被帶走後，楚陽接到顧庭的電話。

胡天找到了！

尹向東：“的確是，我再三想趙梟澤確認，當天他原本的行程是去找沈渺兩人約會。”

“然後半路碰上你。”

“沈方靈安排的人就自動把趙梟澤身邊的人當成沈渺。”

“沈方靈想的周到，他只想留下越少的信息，掩蓋過去。”

尹向東捏著拳頭：“三年，又怎麽會想到是遠在千裏之外的沈方靈導演那出車禍！”

“遺產的心思，他早就開始準備了，他是領養的孩子，沒有安全感，他父母在這幾年大病小病不斷，根本沒法兒回國，想必也是沈方靈的花樣。”

尹向東點頭：“他這次回來，就是想除掉沈渺。”

楚陽直接抱住尹向東，不住地親吻他的臉頰：“都過去了，以後咱們什麽事情都沒有了，你開你的畫室，你要是不想讓我在娛樂圈繼續，我就跟你回家，繼續當你的小模特！”

楚陽難得有點歡快的語氣，尹向東也緊緊反手抱住楚陽，接受他親吻的同時，也在親吻他的額頭。

楚陽怎麽這麽好，自己哪裏來的好福氣。

周圍一圈吃飯的群眾經歷了不知道什麽鬼之後，都站起來，為這兩個人拍手鼓掌。

情人嘛，祝福就對了！

兩個人安撫了對方的情緒，又回到醫院。

沈渺已經坐起來，趙梟澤的頭埋在他懷裏，沈渺就跟摸小狼狗一樣，一邊順毛一邊說：“趙梟澤，以後你就是我的狗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知道以前打我多疼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但是以後請繼續打我。”

“？”

“因為你跳下來了。”

沈渺笑了笑：“因為你沒把我扔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這輩子再也甩不掉我了，閻王說了，今生今世，永生永世，你只屬於我。”

“嗯。”

楚陽和尹向東沒進去，就看著兩個人跟說相聲一樣，你一句我一句。

旁邊的小護士激動的不行：“人救過來就好，沈渺吃藥的量再多一點兒，現在估計就躺太平間了，還挺會吃。”

“護士小姐，麻煩問一下，剛送來叫胡天的怎麽樣了？”

小護士呀了一聲，兩只耳朵通紅，瞅了眼隔壁：“就是喝了一肚子護城河水，人一點兒沒事，這會子恐怕比這對還膩歪人！”

才說完，隔壁就一直嘖嘖水聲不斷，門也不關，兩個人就啃起來。

“我說，你使這麽大勁兒幹嘛！我不想再喝水了！”胡天連連討饒。

“王八蛋胡天！你以後要是還敢騙我，我就用唾沫撐死你！”

兩個人說話斷斷續續，楚陽實在是沒耳朵聽。

“霍！真冷，這外頭又下雪了，小陳，快關上窗戶！”走廊裏護士大姐在喊。

楚陽就站在窗戶邊上，對著回了一聲：“我來吧！”

走過去看著窗外一片片雪花落下來，尹向東從後面抱住他。

“快過年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今年回去，帶你見爸媽。”

“你確定？”

“這麽好的兒媳，不得趕緊綁回家。”

闔上窗，楚陽覺得後背暖暖的。

“快快快！大家讓一下！來了兩人病人，讓一下！”病房裏急促而過的身影，楚陽看清其中一個。

裴曉冉？！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一把辛酸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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